校友会

百名校友忆博迪

心怀师恩 逐梦山海—田钊

2024-04-07

来源:西安博迪学校

心怀师恩 逐梦山海

西安博迪中学高2004届毕业生 田钊

二十年很长,结识到很多朋友,分别了几位亲人,家境逐渐好转,身体开始退化。

二十年也很短,手机里的同学群仍在跳动消息,耳机里的音乐还是那时的杰伦。


小学&初中:懵懵懂懂,井底之蛙

小镇做题家梦醒

我的小学和初中是在临潼的农村就读,去年突然起意回去看看,结果都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
靠树桩撑住危楼的小学变成了养殖场,遍布“浩南哥”的初中改成了幼儿园,好在还有些记忆碎片。

“不要骄傲,现在的课程都是最基础最简单的!”这是上小学时爸妈的要求。

“不要自满,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!”这是读初中时爸妈的提醒。

“用功读书,这是咱们家唯一的出路!”这是贯穿儿时记忆的嘱咐。稀里糊涂的一个物理竞赛二等奖,让我有资格奔赴陕师大附中参加选拔考试。

•第一门数学,感觉不错,有两把刷子。

•第二门理化,也还可以,起码不拖后腿。

•第三门英语,按照现在的话来说,我是干垃圾、湿垃圾还是有害垃圾?

其实我对英语相对差是有心理预期的,毕竟当时的初中里,能读准音标的英语老师都寥寥无几,我也靠标拼音辅助记忆,只是没想到原来差距已成鸿沟。

结果当然是没能录取,灰溜溜返程的我,书包里塞了一份招生说明。

我来到,我看到,我被征服

其实我已经记不清当时具体怎么来的博迪了。

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,在西安我不算优等生,但回到临潼,还是会有本地的重点高中登门邀请。

只是经过这次选拔考试,原本觉得“自学可以弥补教育资源缺口”的爸妈,听从了小姑的建议“不能继续留在小地方了,有些东西不是个人努力能解决的。”

于是在2001年的夏天,我从音标开始重学了英语,补上窟窿的我觉得自己又行了。

回到家,爸妈告诉我搬去西安,我去博迪住校。夏末坐着大巴一路晃到博迪,校园很大很美,是我原来想都没想过的。

送走担心落泪的爸妈,进班一聊,这位一等奖那位俩二等奖,好像哪里不太对劲。

很快迎来了入学摸底考,全班30多个人,印象中我排26。

就这样开始了博迪高中的三年时光。

高中:良师益友,三年五班

“人最大的运气不是捡到钱,而是某天你遇到了一个人,他打破了你原来的思维。提高了你的认知,既而提升你的境界,带你走向更高的境界,这就是你人生的贵人。” — —莫言

一生的贵人一路求学,能从农村小镇迈向广阔世界,高中是最大的转折点。而遇到恩师和好友,则更是此生的幸运,值得铭记与珍藏。

“博迪是我家,老师是我妈。”温垚珂这一句打油诗我至今印象深刻,朴素而贴切。

杨老师,课堂上是严师,授人以鱼(教会我们各种解法),更授人以渔(培养大家养成自学习惯),苏州大学出版的那本绿色习题集对我来说极度烧脑,一堂课时间的快速测验更是大脑CPU拉满;生活中更像慈母,在我们遇到问题时会挡在身前,让一群毛头小子有了依靠不再慌乱。

刘老师, 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所描绘的人物形象,大概就是老师这样的吧。总是那么温文尔雅,教我们先感受世界,再流出笔尖。

周老师,面对着我们这些对英语重要性认知不足的理工生,耐心教导,帮助我们补齐最大的短板。

还有声音浑厚的程老师,可惜我有些愚钝,到最后也算不明白那垂在桌边的半条铁链。

在田老师的实验课上,我看到了奇妙绚丽的元素反应,那些化学字母也从纸上跃动到眼前。

想到赵老师,会有些怕她问我“你小子怎么从生物跑到计算机去了?”

还有慷慨激昂的政治老师、穿插杂闻的历史老师,年轻阳光的地理老师,每当想起这些求学点滴,都会觉得我似乎刚离开校园不久。

无法抄袭的作业

知耻而后勇,大概是我高一的写照。

周围基础扎实天赋过人的同学,学习好到什么程度,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,就是李 黄享 的数学作业,我连抄都没法抄。

不是因为我学的不错可以自行解题,也不是我态度端正坚持独立完成,更不是害怕杨老师发现责罚惩戒,完全是这位同学的解法,我完全看不懂......

本来应该要写一整页解答的数学题,他左手一个定理右手两项法则,三五行内直接得出答案(是的,我到现在也记不住这些陌生人名的定理),让人怎么抄,算了老实用基础解法慢慢算吧。

并不得法的努力,让成绩提到了中游,算是稳住了脚跟吧。

不太想领的奖状

高二起步时有点大起大落。

第一次数学月考,我得了38分,好像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不及格。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为什么,可能是暑假贪玩了,也或是考试走神了,总之结果很离谱,自然少不了被杨老师叫到办公室的一顿教育。

第二次数学月考,拿到满分,也算是自我救赎吧。这一年似乎有点开窍,成绩上升到了班里的6-10名。请不要问为什么我到6-10名就满足了,班里前5那几位神仙,每次考试成绩相差无几,你上我下内部循环,最后里面出了一个理科状元冯宇宁,1-5名就不是我等凡人能企及的。

于是,在一次校园大会上,学校给我颁发了一个大概叫做“最快进步奖”的激励。

和我一起领这个奖还有四五位其他班的同学,问了一下大都是90→60、60→40这样的情况,当时觉得自己拿这个奖,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我也50名开外,多丢人啊。

现在想想,自尊里夹杂着幼稚和虚荣。进步无论大小,都值得肯定和欣喜。

民间助教团

当年班里有一个现象,就是每逢周五下午,班里的同学们会拿着自己的疑惑问题,找这个科目成绩最好的同学请教一二,热闹时甚至要排队。

学习不是一日之功,除了天赋,从小到大的积累同样至关重要。

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这些“传统”科目,无论考虑天赋还是积累,追到中上游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,想争先简直天方夜谭。

于是,我盯上了初中内容少差距还不大的《生物》,仔细听赵老师的讲解,再按杨老师的指导抠课本细节,熟记教科书几乎每一行后,我终于也加入了“助教团”,为其他同学提供一点解答帮助,算是满足了我的一些“虚荣心”吧。

刷题到反胃的晚自习

每天晚饭后的自习课,总被课后习题、模拟试卷填满,比如人手一本的《五年真题十年模拟》。

大家的数理化分数都趋于稳定,想拉开一点点差距,或者同等投入换取更多分数,老师们的建议是我们在英语上多下点功夫。

有一天晚上我似乎很在状态,和李 黄享 约定突击英语,他刷3套试卷,我刷25篇阅读,一晚的冲刺后,整个人头晕眼花加反胃,现在想想,当时还算有点年轻人的拼劲。

也就在这期间,我在本子上标记了每次的成绩,一学年下来,连出了一条逐渐上扬的曲线,高考的分数,似乎就在延长线那里,触手可及。

倦怠的代价

在高二上学期就学完高中全部课程后,天赋异禀的同学们重心转向了竞赛,对于我这种缺少慧根的学生,每天的学习就是反复的刷题巩固。

高二暑假,学校拿着当年的高考真题组织了内部高考演练,我的模拟分数居然够上武大,加之日常测验成绩稳定在600+,自觉心满意足。

“少做一点没事的,成绩已经固定了。少练几道也不影响,这些都做过熟记于心。”自满、放松和懈怠逐渐抬头。

我开始分心于杂事,甚至沉迷于游戏,端起了 CS 里的 AK,练起了WAR3中的兽人。

白天在教室中回味,晚上回宿舍里讨论,周末钻网吧里酣玩。CS里的击杀越来越高,魔兽里的操作更愈发娴熟。

而那本觉得十拿九稳的高考成绩,也比预期低了二三十分。

我的高中结束的有些仓促。

突然之间,班级解散,同学告别,高考落榜,一切戛然而止。

一脚刹停,大概是我此生的至暗时刻。

掉队的时光

“明明有600多分,怎么可能没学上?”04年的夏天,我听到了爷爷的疑惑与不甘。

这一切,除了源自比预期低了二三十分的成绩,还有那“不服从分配”的狂妄。

离开博迪,我在西工大下设的一所补习学校里撑过了又一个四季。

新的老师、新的同学、新的环境,以及旧的课程。一百多人挤在屋里,让人分不清压迫感来自高考压力还是人群密度。学习也变的极具功利色彩,除了最后的成绩,一切都不重要。

这一年的时光,黯淡无光,度日如年。

听着周董的《七里香》刷那些索然无味的题目,是高四的定格。

次年夏天,我又一次坐在考场里,轻车熟路的答题、涂卡。最后一科是英语,还剩10分钟的时候,一切均已落定,收笔看向窗外,天上的云很轻,年少的痛,去了大半。我本以为在考完以后,我会找个方式,大肆释放这一年的压抑。

实际上我哪也没去,靠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窗边,看着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,平静又空白。

这次我乖乖的勾选了“服从分配”,却不想一个意料之外的高分,稀里糊涂地进了西交大读基地班。

只是,就在这个夏天,爷爷辞世,我也成了他唯一没能亲手送入大学的孙子。现在我不时会去爷爷在的地方坐一会, “放心,您孙子那会糊涂,但现在,还行。”

告别博迪的日子

象牙塔下一路虽有些忙碌和枯燥,但至少顺风顺水。

正是在高中打下的扎实文理基础,让我得以轻松应对跨度极大的学业课程。和电信一起上数分,和电气合班学电磁,和化工同屋做实验,和金融一块算涨跌,和医学一样碰小鼠,跟药学搭班炼药材。我学的虽然不够专精,但多元化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。

也是高中养成的自学习惯,帮助我在大学期间维持自律,清晰记得每一个圣诞夜我都在宿舍,听着窗外足球场的呼喊声赶实验报告,最终能免于被“淘汰”成为毕业时仅存的十余人之一,仰赖母校光环一样守护着我。(淘汰制:任何一科含体育不及格,或者一学年内累计三科不够70,一律取消连读资格。)

华为生涯

读完本硕,我做了一个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选择:放弃专业,谢绝留校,自学编程,进了华为。

这里节奏很快,项目交付根本不会预留额外的学习时间,杨老师教我的自学本领,在一个个夜里带我补课,我这个非科班生不光可以存活下来,甚至还拿了很多A。

这里压力很大,项目不光有最终的deadline,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和事压过来,但高四我都挺过来了,这点韧性自然还是有的。

这里要求很多,还算扎实的数学让我快速上手了编程算法,时灵时不灵的语文让我发布的报告也能广为参考,大为改善的英语更是让我成为跨国项目的部门首推人选。

历经一次次实战锤炼,收获一尊尊奖杯表彰,我快速升至同批入职百人里的头名,也成为了部门最年轻的技术专家。

回头看,我在华为这11年的工作生涯似乎和博迪高一高二求学时非常相似,同样从低谷出发,同样有步步向前,确实变强了一些,但好在还没变秃。

5G破局,制裁下求生

话音时代,我们踏入这个行业。

2/3G时代,我们冲进前列。

4G时代,我们抢位第一。

5G时代,我们提前布局,技术预研领先两年。

甩开第二,迈向万亿,似乎就在眼前。

19年5月,漂亮国的一纸禁令,扼住了咽喉。我们也从全线拓展,转向战略收缩, “有质量的活下来”是公司的顶层方针。大家可能都知道华为手机受到重挫,一度从行业份额第二与安卓阵营头名退到了“Others”。

也许大家不了解的是,终端只是一部分业务,华为内部压舱石般的ICT基础设施领域,同样遇到了供应链断供、技术栈封锁、市场政治因素排斥打压等一系列严峻挑战。

历时四年,X万个元器件、X亿行代码、X百个硬件瓶颈和软件根技术,浴血重生。

注:数据涉密,此处只标注量级。

从“伤痕累累”,到“熬过苦寒”,再到如今“过万重山”,突破封锁需要从上到下的决心与坚持,对抗“宇宙第一强国”也远比想象中要艰辛得多。刚刚发布的Mate60Pro引起了不小的轰动,它就像一面旗帜重新挥舞,相比于有些人亢奋的“民族之光,遥遥领先”,我其实更想轻声说一句“山海相隔,好久不见”。

很幸运,这场关乎华为生死存亡的战役,我能参与其中。而更奇妙的是,这种压迫下求生、触底再反弹的经历,竟也和高四那年有几分相似。

封存遗憾,叩响未来

19年,我驱车前往英格兰的牛津郡,本想着瞻仰一下圣地,未曾想站在学院门前泪流满面。早日工作缓解家庭负担也许是正确的选择,但没去留学拓宽人生也切实是心中遗憾(当然牛津我是考不上的,人贵有自知之明)。

22年,回母校博迪,和高三同学们聊聊求学工作,认识了很多年轻朋友,现在也还有几位保持着联系。帮他们在电话中挑学校选专业,让我感觉自己似乎重建了和校园的连接,倍感亲切。

也许有一天,我会回炉读书,补齐人生缺憾。也许退休后,我会探索世界,更真切的感知日出日落和星辰云海。希望那时的人生路上,还能像在博迪一样,遇到恩师、益友,以及无知但勇敢的自己。

笑一个吧,功成名就不是目的,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。童年的纸飞机,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。” — —周杰伦 《稻香》

image

image

田钊

西安博迪中学高2004届毕业生

西安交通大学硕士毕业后入职华为,安全架构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