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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名校友忆博迪

一切相关和不相关构成的美好—魏环宇

2024-04-07

来源:西安博迪学校

一切相关和不相关构成的美好

西安博迪中学初2009届毕业生 魏环宇

某年夏天。姑且称之为某年吧,因为已历经年,实在难以从记忆的毛线团中抽丝剥茧地去考证。

那几首进行曲轮番地奏着,间杂着蝉鸣聒噪,斑斓的树影下是少不经事的我们。那时的跑道还是煤渣铺就,而每当有人走过或者有风掠过,一阵细烟,裹挟着石灰和青草的味道,就会腾跃而起。

运动会的名额总是会半推半就地安排给大部分人,老师们说着重在参与,把我推上了800米的赛道。起初我尚有信心,想为班级也争一个领奖台上的资格,待到发令枪响后,所有人都飞速地与我拉开距离。赛程过半,双腿灌了铅似的愈发沉重,视线边缘变得模糊,赛场上的喧嚣也静了下去,被剧烈的喘息声和一整蜂鸣取代。

无所适从感充斥着我,竞技的意义被抛到了脑后,我甚至发出了“等等我”的央求。字句被风声搅碎,无人理会……一场重在参与的比赛结果已无关紧要,但相关的一切如赛道旁的景物不断倒退,不相关的未知遥遥地坠在前头……

我在小学四年级时来的博迪。报名的那天,刚下了场雨,氤氲的水汽笼在一蓬蓬绿柳和图书馆淡蓝的屋檐上,显得朦胧可爱。

小学时被分在了一班,到初中变成了二班。似乎天然的排序也会带给稚幼的我们不同的感受。第一连队列口号都会喊得更响亮些;第二就带有一些从容不迫的坦然,少了一些奋勇争先的锐气。但我们的班主任杨蜀秦老师为我们注入了另外一种底色。

杨老师蓬松的卷发有着简笔画中云朵一样的外廓,笑意总是从眼角蹙起的细纹中溢出。对我们的教导方式一如她的名字,有诸葛治蜀的智慧通达也不失秦律令行禁止的严格。

我们作业的判改机制不同以往 — —以优、良区分,而是用甲、乙、丙……来划分,甲等以上更会在后缀上一颗红星。若更好,再加之。我们便形成了一种对完美主义的追求,一笔一划,一篇一章,务求精进。

在作文里,花坛里满天星的繁盛、教学楼旁白玉兰的素雅、图书馆屋脊立柱的宏伟……都成了我们竞相描述的对象。行文若有不畅,难免增删涂改,但秉持完美,往往笔墨过半时,毅然撕毁也是常见。

那时我们尚不清楚咬文嚼字和字斟句酌的细微差别,只是对文字能展现更多的感官体验而乐此不疲。

后来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小说,便愈发不可收拾。相互借阅中也结识了三五好友,武侠小说的侠肝义胆,玄幻小说的神奇诡谲,令我们同神往之。看的多了,便有了诉诸笔端的想法。时至今日,游戏文字依然是我娱乐和表达自我的一种方式。

再后来,升至初中,熟悉的校园里增添了新的面孔,在新的校舍上课,在新的饭堂就餐,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又都变化了。

月上中天,宿舍窗外早春湿冷的空气中偶有虫鸣;晚自习前,电视机里杨丞琳的歌声混杂着盛夏的燥热;四处闲逛时,秋风拂落的梧桐叶在脚下窸窣作响。关于校园生活,回忆起来没个重点,就像故纸堆里偶拾一页皆有感触。

有些瞬间,留下的触感又是特别的、没有共性的,就像是为了定义那一刻。有次生病告假,躺在宿舍的床上发呆,窗外突然飘起雪来。雪越下越大,扑簌簌的像鹅绒倾下,明明是冬天,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。当时想着,就这么一直下着好了。

寒来暑往,四季更替,终是到了与相熟相关的一切人和事物告别的时候。高中时转去了别处,至今还联系的朋友寥寥。

毕业后很久,距今也很久,曾和两位好友回过一次学校。校门口那条坑洼的路已经铺上了沥青,低矮的房舍被高耸的楼群替代,就连门口的匾额也多挂了几块,除了校名,其他都是陌生的。

我们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联系谁,想进去转转又恐希望落空,正踟蹰着,门口的一张熟面孔消解了些许局促的气氛。彼时,一位经常被开涮的保安大叔竟还在当值。他的鬓角也挂了几缕白丝。听明来意后,他放我们进去,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。

时值周末,偌大的校园显得十分空寂。我们兜兜转转,试图找到一些记忆的锚点。

图书馆后面两个百尺见方的花坛已被建筑取代,那时最喜和同学绕着它追逐;小学的校舍后新增了一片网球场,我们不禁发出了所有毕业生的感叹 — —我们走后怎么什么都有了!除了新奇,多的是被提醒与我们相关的一切已经远远遁走。

曾经认识新的人,适应新的环境对我来说是倍感焦虑的事,小学到初中那几年应该算是我的“舒适圈”。后来在面对这些变化时,不得不降低对未知的预期,接受不那么完美的结果。

慢慢地,有些不相关变成了相关,与旧日堆叠起来,成为新的不相关借鉴的经验。层层叠复,无有止休。好在记性还好,偶尔咂摸这些在母校旧时的体验,方能帮我抵御对未知不安的袭扰。

今恰逢母校三十周年华诞,惟愿母校越来越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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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环宇

西安博迪中学初2009届毕业生

自由撰稿人